蝉虫与美食

　　散文（朱玉富）

 

　　蝉则千转不穷，猿则百叫无绝。眼下，正是知了猴出土的季节，因为对知了猴有一种特殊的偏爱，所以，每一年都要写一篇感怀知了猴的文章。近日在济南头条上读到一篇《安徽蝉幼虫成美食村民一个夏季能挣上万元》疯传的文章，让久违的思绪又把我拉回了童年那段时光。知了又名幼蝉猴、知了猴、知了龟、金蝉，是蝉科昆虫的代表种，山东各地的叫法不一，鲁中一带叫‘肉蛋’，也有叫稍黔狗子。家乡地处莲花山脉，被三面环山包围，成片成片的杨树和柳树为蝉繁育子孙后代营造了肥沃的土壤。小时候,在农村,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栽几棵树。夏天雨水多,一场雨过后,湿漉漉的地面上就能看到知了猴慢慢朝树的方向爬,褐黄色的脊背上还带着滚爬的泥巴,样子笨笨的煞是可爱。如果在树下或者附近地面上,看见黄豆粒般大小的洞,洞口土又极薄极松散,随手从地上取一细枝条,轻轻一拨,浮土拂去,“洞口”变大。枝条探入洞中,一会儿,枝条晃动,这时,轻轻一提,一只胖乎乎的蝉猴就给带出来了。入夜,拿一手电筒去村外,在路边大树树干上,地头玉米宽大叶片上常有不菲的收获,那是后没有农药和灭草剂喷洒庄稼，一晚上能摸到一水壶或一暖瓶胆。

 

　　把摸到的知了猴放进盐水里清洗干净,锅中倒适量油,翻炒至焦脆,黄灿灿的,装盘,趁热洒入食盐。至鲜至美,据说有唐僧肉之称，每逢这个时候，爷爷和父亲会借机寻找借口，用地瓜干换上一斤蒸馏酒解馋。有时候为了让蝉猴变蝉，把几只蝉猴扣在碗里，等待蝉脱壳，有时候弟弟误认为是母亲给留下的炒鸡蛋，把碗一掀，蝉猴会爬到桌子上或滚到桌子底下。有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在睡觉前,把它放在蚊帐上,第二天一早,就会看见麦黄色蝉蜕薄得透明,背部撑开,扒在蚊帐上。蝉已爬到另一处,颜色发黑,背部硬朗起来。如果不贪睡,还可以看到蝉蜕变的整个过程。先是背部裂开一道缝,头部伸出来,伸出的头部连同背部缓缓后仰,六条柔软的腿和两只翅膀拉出来,身子继续后仰,尾部勾住壳,几乎成倒挂的样子,身子再曲上去,尾部就出来了。初退壳的蝉柔柔软软,像花瓣。待翅膀伸展开,整个身体慢慢硬化后,就爬离躯壳,到别处去了。

 

　　现在的蝉猴超市、市场上出售的知了猴,都是人工饲养的,虽然也是在黑暗的土地里经过三五年才能得见天日,但吃起来总感觉不够味,跟自己‘摸’的野生的差了一截子。童年时每逢夏日的晚饭后,天色微明,几个小伙伴去村南的杨树林寻找蝉猴。黝黑的树林里；我们每人一把手电筒,在每棵树的周围跟探地雷一样仔细寻找。起先,还能听到树上“知了,知了”的鸣叫,听到我们的争吵声，灵敏的知了便停止了鸣叫,只能听到蟋蟀不知疲倦的演唱。起风了,风卷动落叶,沙啦啦响,仿佛背后有人疾走。因为胆怯，一抬头,看到偌大的树冠中间露出一小块幽暗的天空。便呼喊着小伙伴打道回府。把几个小伙伴摸到的蝉猴凑到一起。转天晚上,让母亲洗净腌制后炒了，一个卷上一个煎饼，跑到大门外坐在大门外的碾盘上或石凳上,慢慢的品、细细地嚼，吃完后还要把拿蝉猴的手指添了，那种境界不亚于品尝珍贵的国宴。据《中国药材学》记载，蝉若虫有益精壮阳、止渴生津、保肺益肾、抗菌降压、治秃抑癌等作用，蝉蜕富含甲壳素，异黄质蝶呤、赤蝶呤、腺苷三磷酸酶，具有疏风散热、透疹、退翳、止疚、补肾、清热、解毒的功效，常用于治疗外感风热、咳嗽音哑，咽喉肿痛、风疹骚痒、目赤目翳，破伤风，遗尿、肠炎、小儿惊痫、夜哭不止等症，是中国一味常用中药材，可以说蝉若虫的一身都是宝。

 

　　炎热的伏天,蝉鸣在蒸汽的氤氲下愈加聒噪起来。寻一长竿,顶部拴一根牛尾巴丝,圈成圈儿,到蝉声唱欢的树林里套蝉。蝉趴在树干上,不动,像树疤或者树结。蹑手蹑脚靠近,距蝉十公分时迅速扣过去,蝉惊起,振翅扑棱,正好套住脖子。还有一种是面筋黏法，用麦粒嘴嚼后，再用清水清洗后，再放到蓖麻业里氤氲，那样的面筋很黏，沾到蝉翅膀上百发百中。蜕变后的蝉,摘去翅膀，拿回家,盐水清洗,锅内放油爆炒,炒到酥脆,也能解馋下酒。

 

　　一只小小的蝉儿，曾带给我们无限的快乐。现在，在远离故乡的城市，在日渐疏离了蝉鸣的日子里，如此想念那一声声天籁般的美妙蝉唱，想念那一只只飞翔的精灵。